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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英雄王德林》作者寻求影视合作

文章作者:中国美育网 来源:原创 添加时间:2017-11-27 20:41:59


《民族英雄王德林》长篇节选

第十二章 暗战

叶宏君

夜幕掩护下,鬼子的飞机从吉林方向悄悄过来。

加上北川队长共有特种队员19名,机舱门打开,随着北川的命令,队员一个个从舱门跳出去,北川最后一个跳出。立时间天空出现很多像星星一样的白点,那正是下落的降落伞。

在清点人数时,两个人架过来一个哀嚎不停、浑身是血的士兵,一个队员报告北川,“我们在收理伞包时,锻冶君不幸掉进支那人狩猎的陷阱里,陷阱里插的全是柞木签子。”

北川走近过来,看到锻冶疼痛的汗水直流,面部肌肉也在阵阵痉挛,身上的血还在向外渗透,其中一个架着锻冶的是他的哥哥,一边哭泣着让锻冶挺住,一边用纱布徒劳的捂锻冶汩汩流血的伤口。周围队员无能为力地看着痛苦不堪的锻冶,一种凄凉在空气中弥漫。

北川掏出手枪,安装上消音器,锻冶的哥哥哭着制止,“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

北川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滚开!”锻冶哥哥抬头要起来,“噗”一声,锻冶蹬了蹬腿,脑袋侧歪一下,停住了哀嚎,锻冶哥哥趴在锻冶身上凄厉哀鸣。

17个士兵消沉地站好队列,北川来到锻冶哥哥跟前,“啪啪”几个大嘴巴,“我只是为他减轻痛苦,我们这次斩首行动,是进入救国军的心脏,无论成功与否,我们几乎没有活着回去的可能,锻冶君只是比我们早走一步罢了。为了我们神圣的使命,必须忍住悲痛!”

锻冶的哥哥:“嗨!其实我也明白,只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

北川:“我们日本生活在一个海上小岛,频繁发生的地震,往往威胁着地球上最优等的大和民族,可是这些愚蠢的支那人却在占据着这么好的土地,所以我们必须要征服他们,征服过程中就一定要有牺牲的先驱,为大和民族子孙永远统治支那人的光辉大业,即使牺牲,我们的名字会永远铭刻在日本的历史上,也将会永远被我们的子孙记住,我想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们自豪的荣誉!”

北川的一番鼓励,让士兵的士气又高亢起来,就连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张着僵硬手脚的锻冶也仿佛死有不甘,无奈,死亡已经剥夺了他无法再站起来效忠他们奉为天神一样的天皇。

北川看了看指南表,“马上把伞包和锻冶君掩埋起来,不能让支那人发现我们一点踪迹,向西再进15华里就到攻击目标。”他又回头问发报员,“与‘黑狼’联系上了吗?”

发报员:“回话说一切正常。”

北川:“好,出发!”

孔宪荣出去开会,高俊凤找来浆糊、窗纸把战士捅开的窗纸窟窿又重新糊上,进了里屋又将厚厚的棉窗户帘子(为了防冷,当时东北很多人家都这么做,没有旧棉絮的,往往用草帘子)把整个窗户挡的严严实实。

北川带着3个鬼子向这个方位摸了过来,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房子周围站岗的护卫兵全部被杀害,北川用匕首轻轻划动门闩,悄悄而又神速地跨进里屋,不由分说,“噗噗”,无声手枪连续向炕上发射,北川掏出小型手电筒向炕上照去——空的。急忙示意撤出。

而此时的高俊凤就躲在屋棚的房梁上,鬼子出屋后,她从房梁上下来,忙从柜橱中摸出双枪,悄悄出来,外屋门口“小山东”鼻口流血睁眼望着星空,高俊凤伤心地将他的眼睛合上,随后向天空“啪啪——”打了两枪,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窜到一棵大树后。北川吼道:“我们已经暴露,这个人可能也是一个高官,杀死他!

王德林、孔宪荣、吴义成、李延禄等人正在指挥部里研究作战方案,听到枪声,第一反应“有偷袭!”立刻吹灭灯,拔出手枪,这时守候在院门内的护卫兵与偷袭者交起火来。柴世荣带领队伍过来,从后面包抄了敌人的退路。

四个鬼子同时向高俊凤射击,此时的高俊凤已在树顶上,射击的鬼子正好暴露了他们的方位,这正是高俊凤想要的,高俊凤来了个金钩倒挂,“啪啪”两枪,两个鬼子应声毙命,高俊凤又转到树后,想从左侧身,左面射过来凶狠的子弹,右侧身,右面也射过来子弹,两个鬼子好像预先做好了分工,就是不让高俊凤动弹。

此时四周响起密集的枪声,救国军战士与其他鬼子特种兵也交起火来。北川见树后半天没有动静,一做手势与另一个鬼子左右包抄过来,看见高俊凤还在那,两个鬼子同时开枪,可是打下来的却是挂在树上的红夹袄,两人知道上当了,回过头来,两人眉心处各中一粒子弹。

锻冶的哥哥躲到一棵树后射击,柴世荣一枪打在他的手腕上,锻冶哥哥的手枪掉落在地上,柴世荣命令两名战士过去抓活的,突然树后传来一声巨响,锻冶的哥哥和两名战士被掀落在地上,原来锻冶的哥哥等两名战士靠近过来,拉响了身上的手雷。柴世荣对痛失两名战士懊悔不迭。

经过清点,鬼子留下18具尸体,救国军战士也损失了30多名。

王德林庆幸道:“多亏孔夫人精明,否则这些鬼子摸到指挥部再近一点,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甚至我们这些人全部被‘光荣’了!”

吴义成也感慨:“鬼子早到半个小时,咱们在自己住的地方也会见阎王。”

李延禄:“鬼子怎么知道我们的指挥部?又怎么知道我们个人的住处?其中一个鬼子还带了一部电台,难道只是为了与上级联系,会不会还有其它用途?”

王德林:“其它用途?”

李延禄:“对,我们内部是不是有叛徒,很可能这个叛徒也有发报机,他们彼此之间互相联系。否则,他们怎么会这样精准知道我们的位置。我们一定要严格查找,看一看这个内鬼到底是谁?

只是可惜呀,这个发报的鬼子也死了,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更可惜的是他死之前把发报机摔碎,这对我们来说这个东西太有用了。

孔宪荣两手抱肩看着鬼子尸体,慢慢说道:“鬼子这种队伍对我们来说也很值得借鉴,不惜生命代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要不怕死,用这种奇兵形式就有可能在战争中收到奇效。从明天开始我们也训练一支敢死队。”

大家点头,都表示赞同。

宁安城里上田接到一条秘密电文,“特种队任务失败,全部遇难,救国军择期攻打宁安。救国军参谋李延禄的弟弟这几天要从苏联莫斯科回来,并将带回几部先进的发报机,想尽一切办法将发报机截获,李延禄的弟弟如果不能活捉一定要将他击毙,此人在莫斯科学的是高级指挥,他还是无线电收发报技术的高材生。”落款处标着“黑狼”。

第二天,镜泊湖上空飞来多架鬼子的轰炸机,照着指挥部中心多点开花,李延禄已有准备,让所有指战员早早撤离到周边的小树林里,除了房屋被炸塌,人员损失不大。

从莫斯科开来的火车就要到乌苏里斯克(双城子)了。坐在椅子上一队情侣,男的浓眉大眼,既有一股阳刚之气,举手投足,又有涵养之风;他的身旁是一个身材颀长,皮肤白净,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女孩。男子抓起女孩的手亲了一下,“叶烈娜,过了乌苏里斯克,就该进入我们国家了。”

这时身后的另一对情侣站起身来,男的摘下墨镜,对这浓眉大眼人说道:“到乌苏里斯克我们就得下车了,兄弟临下车之前,我们抽一支烟吧?”

摘下墨镜的周保中将一支烟递了过来,两人不动声色吸着烟,装成周保中情侣的高俊凤假装用手扇着烟尘,还故意咳嗽两下。

周保中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闻不了烟味。”急忙将烟掐死装回烟盒里。李延峰也将烟掐死装出对不起一笑,也将余烟装进大衣兜里。

乌苏里斯克站又进来男男女女很多旅客,一个头卷波浪,走路带风,说话响亮的女人引起了李延峰的注意,同时他看到叶烈娜也在注意她。

这个女人突然来到李延峰面前,好像认识一样,热情伸出手来,“你好,李先生!”

李延峰和叶烈娜装出顾盼左右莫名其妙的样子,叶烈娜茫然地问李延峰:“亲爱的陈,她在说什么?”

李延峰摆出西方人惯有的动作,肩膀一耸,两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甚明白”。

波浪女咯咯一笑,自我解嘲道:“啊!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先生。”

波浪女却把手重新伸过来,“先生,您贵姓?做什么生意的?”

李延峰也礼貌地伸手握了一下,回答:“我姓陈,在苏联做点酒业买卖。”

“这位漂亮的女郎是……”

李延峰:“这是我的太太,中国名字叫……雪儿。”

叶烈娜很有礼貌的向波浪女点了点头。

波浪女灿烂一笑,“好听的名字——你们要到哪里去?”

“我们到绥芬河。”李延峰用余光看见两个男子在车厢里走动,特别是在存有行李的地方都要逗留一会,北方的四月,已经出现暖阳,两个男人大可不必还用戴手套。李延峰不禁暗笑:特务略有厚度的右手心是一枚小巧先进的探测仪,左手心是微光显示器,一根导线巧妙地从两个袖口连入,只要你的行李里装有超过30公分Ⅹ20公分的金属或是超过0.5伏的干电池,显示器都会亮起红灯。

波浪女看了看李延峰,笑了,“你真会说笑,你不是到牡丹江才下车吗?”

“开什么玩笑,我去牡丹江做什么?不信,给你看看。”李延峰把海参崴到绥芬河的两张车票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镜头回放,李延峰与周保中握手时,两人把车票做了互换。)

波浪女瞥了一眼,“哎呀,原来还以为你们能到牡丹江呢,这车里怪寂寞的,咱们可以打打扑克,消磨一下时间,谁知你们就要到站了。”

波浪女从手提兜里真的拿出一副扑克,自己摆弄起来。

李延峰看见一个特务右手对上一只皮箱,而左手抬起装作摸鼻子的样子,手套里亮起微弱的光,另一个转到李延禄的皮箱旁,特务左手套里也亮了光。

波浪女冷冷笑道:“李先生,请把皮箱打开吧。”

李延峰看出波浪女左手扇面的扑克牌下的右手握着一支勃朗宁手枪,正对着自己。

李延峰很是平静地抱怨道:“我不姓李,你非要说我姓李,还让我把皮箱打开,你是不是欺人太甚?”

那个特务训斥道:“少罗嗦,快打开!”

李延峰刚把皮箱打开,那个特务便迫不及待的翻找,拿出几本书籍,下面是衣物,衣物底层是两节电池的手电筒,特务想推动开关让手电筒亮起来,可是还没等推动时,他左面手套里的灯先亮了起来。

(镜头回放)李延峰进了厕所,抽出香烟里的纸条,上面写的是:“在绥芬河下车,去东宁老于会接,货我拿走。”

李延峰从厕所出来,乌苏里斯克的火车站就到了,周保中起身与李延峰握手,“兄弟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换下李延峰的皮箱,与高俊凤一前一后向外走去。叶烈娜觉得不对,想站起来要皮箱,李延峰略略攥了攥她的手腕,还是有点不解望一眼丈夫,见丈夫向自己用眼色,她才平静下来。

叶烈娜看了看波浪女又看了看李延峰,非常生气地质问李延峰:“亲爱的陈,我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总缠着你?难道她以前是你的情妇?”

李延峰也很气恼,“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和你们不认识,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你们让我在我太太面前很难堪。”

波浪女只能尴尬地连说:“对不起,我们是铁路纠察队的,正在执行公务,例行检查……”

正在这时,另一个人的皮箱打开,里面装了一把俄国十九世纪短柄铜质宝剑。

喜的波浪女正好找到可以延续下去的话题,“防止不法分子携带凶器,伤及到无辜顾客。把这个人带下去,我们要审问一下。”

波浪女还有两个特务押着那个皮箱主人离开这节车厢。

李延峰和叶烈娜两人对视一下,两手紧紧相握,露出胜利的微笑。

绥芬河站,李延禄和叶烈娜出了站台,就急忙赶赴公路客运站,匆匆上了去往东宁的客车。

列车长被波浪女叫了过来,列车长是个俄罗斯人。波浪女用俄语问他,“所有从苏联到牡丹江的车票都验收了吗?”

“铃木小姐,我已经验收过,只是很奇怪,总数应该是104位,却变成了102位,少了两位,。”

“少了两位?!”铃木睁大眼睛,“你不会记错吧?”

列车长摇了摇头,“这列火车一共就4节长途车厢,总人数加起来也不多,不用有意去记都能记住。

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情,一个中国男子和一个我们的女孩,本来是在莫斯科上的车到牡丹江下车,不知为什么在绥芬河就下了车。

铃木:“他们确实买的是到牡丹江的车票?!”

列车长:“千真万确,因为他们这种搭配,还是很特别,所以更容易记住。另外……”

铃木从手提兜里拿出一沓卢布,列车长很欣喜,“另外还有两个人拿的是莫斯科到牡丹江的票,却在乌苏里斯克下的车。”

铃木急忙追问:“他们手里拎的什么东西?是包裹,还是皮箱?”

列车长摇了摇头,“这我记不清了。”然后离去。

铃木握紧拳头,对另外几个特务说道:“我们上当了,我们只留意牡丹江站距离救国军总部最近,却没想到他们也担心走漏风声怕我们守株待兔,而在半路改变了方向。

姓李的现在在哪里?发报机没在姓李的手里,一定在那两个接应人的手里,接应人在乌苏里斯克下的车,他们一定要把发报机送回中国,送回中国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后天继续坐这辆车,另有人将发报机带到牡丹江,但是风险比今天也小不到哪里,似乎也是不太可能。还有……”

铃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让一个特务摊开地图,她用手划找,终于点到一处,肯定地说:“他们就在这里!快,我们马上跳车。”

火车爬行一道山岭,速度略有些放慢,铃木带着特务跳下车。

一辆装有空木酒桶的卡车在公路上从绥阳向东宁方向驶来,拐过山脚,看见六七个人举着手枪横挡在路中间,司机急忙刹车,铃木钻进驾驶室,其他人也快速跳上后车厢。铃木对惊恐的司机说:“不用害怕,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

客车里的李延峰和叶烈娜手拉着手并排坐着,外表显得很平静,但是他们的内心却分外着急,希望车快点到站。

后面的卡车紧紧追赶,爬上山坡的卡车已经能隐隐看见行驶在下盘道的客车,铃木不断催促司机,“快开,快开,追上客车,大大有赏。”

卡车距离客车越来越近了。

卡车突然停了下来,铃木问是怎么回事?司机告诉她,车速太快,车档失灵啦,挂不上去了。

铃木凶相毕露,用手枪点着司机额头,“你敢和我耍花样,我现在就毙了你。”

司机双手一摊,“你就是把我杀了,车也动弹不了啊。”

铃木让司机下来,让另一个特务过来看一看,这个特务摆弄了半天也是无济于事,铃木只好命令司机“快修”。

等卡车到了东宁公路客运站,铃木看见那辆客车静静地停靠在一边,但早已是人去车空。

铃木攥着拳头,异常气恼。

卡车司机将自己的车慢慢调过头来,开出客运站,自言自语说道:“我的大大的中国人,岂能帮助你们小小的日本鬼子一起干坏事,我摘掉的档别人休想挂上。我的,开路,开路的,回家吃饭的有。”

“报告,翟局长!有人找您。”

“让他进来。”一身警服的翟天福正对着大衣镜修饰嘴唇上的小胡子。

翟局长对着镜子的眼睛一下直了,里面出现一位烫着时髦波浪的漂亮美女。

他回转头来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铃木莞尔一笑,从手兜内拿出一根金条放到翟局长的桌子上,然后扭着屁股贴过来,“这是我孝敬您的见面礼,咱们长话短叙,以前我的上属池野没少念叨您的好处。”

翟局长的脸一下冒出了汗水,铃木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你不必这样紧张吗,如果您能帮我一个忙,你的秘密我谁也不会告诉,另外我再给你五个这个……”

铃木用手捏起桌子上金条,在翟局长眼前晃动。

“五根呐!”翟天福心动了,问是什么忙?

铃木:“救国军从苏联运回几部发报机,他们要从东宁的庙岭运过来,我想请你帮我们截获。”

翟局长:“这事儿可不好办呐,如果张治邦团长知道我在替你们日本人办事,他一定会杀了我。”

铃木笑了,“这个事儿,可以变通着做,对外只说防止非法出入境者,截获成功,你交货,交人;我交钱,神不知鬼不觉。”

翟局长捏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行得通,对自己没有什么风险,于是捏了一下铃木的脸蛋,“好,这个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瑚布图河水淙淙流淌,清澈的河水清晰地映衬着中苏两岸的茂密树林,4月的杜鹃已经提前花满枝头,叫不出名字的鸟儿飞来转去,林深之处时时传来马鹿的鸣叫,这一切显得这里是那样的祥和、安宁。

一条单舟从苏联河岸窜出,漂漂荡荡向这边过来,两个人划着桨,越来越近,到了岸边,四下望了望,便从小船上吃力地抬下一个大袋子。

两个人再一抬头,铃木和翟天福冷森森的枪口正对着他们……特务和警察从袋子里倒出来的竟然是活蹦乱跳的滩头鱼和一副挂网。

对岸发生的一切,被还没有过境藏在树后的周保中、高俊风和卧虎锋师爷侯大俊看的一清二楚,因为夹在这段中苏间的瑚布图河面也不过50米宽。

周保中:“师爷,你这种投石问路的办法确实起到效果,不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铃木用望远镜望着河对岸,身后林子里传来“噼噼啪啪”的抽打声,翟天福走了过来,铃木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样?”

翟天福:“嘴巴还挺硬,只说自己是打渔的,也许真是打渔的。”

“让他们停手吧,招与不招都一样,我知道他们就在河对岸,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出来。”铃木皱眉说道。

铃木拽过后面一名警察的长枪,朝着对岸天空连放两枪。翟天福吓得脸色大变,“你这是干什么?你弄出国际纠纷,我怎么办?”

说话间,对岸远处有枪声回应,接着人喊马嘶狗叫直朝这边而来。

侯师爷急切说道:“不好!这个女鬼子好狡猾,她已经判断出我们就在这里,她有意在敏感的国境线放枪,苏联警察听到枪声正向这边赶过来,苏联警察发现我们一定会把我们抓起来,对面中国警察就可以编个理由把我们要回去,转手交给日本人。

只有日本人不怕事儿大,中国警察都知道在边境线上开枪,属于向邻国挑衅,中国政府在别的国家面前大气不敢喘,最怕的就是惹出事端,怕人家找出揍自己的口实,所以对本国人看的特别严,这个枪如果是中国人放的,即使保住性命,也得坐牢5年。”

一群朝鲜族男男女女穿着节日的盛装欢快地向河边走来,妇女短衣长裙,长裙腰间有细褶,宽松飘逸,多以白色为主;短衣是一种斜领、无扣用带子打结、只遮到胸部,色彩鲜艳。男子们穿着素色短上衣,外加坎肩,下穿宽大的长裤。他们边走边唱,到了河边的沙滩上。女人们卸下单轮车上的炊具,端着盆,拿着碗,到河边清洗;男人拎起渔网,赤着脚,踩着停靠岸边的小舟向河中间驶去。

一只勒死的狗放在支好的木架上,底下点燃起一堆稻草,火焰烧燎着狗毛,散发出的气味呛得藏在树后的特务和警察们直紧鼻子。

一个男子站到一块平整的沙地,跳起了朝鲜传统的“象帽舞”,他摇了摇脖颈晃动起色彩缤纷的象帽,帽子上长长的飘带随即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在舞者周围幻化出光辉耀眼的美妙彩环,他又改换成蹲甩式、跪甩式,几丈长的飘带被他驾驭的轻松自如。一个女孩打着手鼓,拖着长调唱着朝鲜传统的民谣为其助兴。

几只小舟上的男人并没有向河里撒网,而是直接向对岸驶来,周保中他们三人带着皮箱从林里出来,后面响起苏联狼狗的叫声,三人分别上了小舟后,几只小舟分列驶回,舟上的男人全改成坐姿划船,双眼警惕地盯着前方,周保中和高俊风都看到渔网下面藏的手枪。

前面的小舟就要上岸时,铃木让翟天福下命令“开枪”,翟局长有些犹豫,他原想就抓两个人,不用开枪,一吓唬就可以完事,没想到现在形势很复杂,要真开起枪来,这个责任可承担不起。

铃木用枪顶住翟天福太阳穴,命令道:“不下命令,咱们就同归于尽。”

翟天福吓得两腿打颤,不得不喊:“开……开枪!”

河岸顿时响起密集枪声,小舟里的人员马上举枪还击。河岸上的那些鲜族人,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从稻草里、单轮车底层拿出武器向特务和警察射击。

东岸苏联士兵看见西岸两伙人马进行激烈的枪战,他们也搞不清怎么回事,便莫名其妙地举着枪向天空乱放,弄得气氛更加紧张。

双方势均力敌,本来警察这面从人数、武器上更加有优势,可是这些警察怕死,从树后探出长枪连看也不看就放,真正出力的还是那几个日本特务,只有他们不怕死,拼命向前冲,当然死的也基本上是他们。

铃木和警察的后面忽然响起了枪声,原来是李延峰、叶烈娜在于明智的带领下租了一辆卡车追了过来,警察们一看被包围了,哪还有心恋战,拔腿就跑,“砰”,最前面的被铃木击毙,铃木阴森森说道:“如果谁再敢跑,和他下场一……”

突然铃木跪下,睁大眼睛歪躺下去,太阳穴汩汩流着血,她死了。

铃木先前拽过警察枪向天空放枪时,就引起了高俊风的注意,“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是鬼子的头目,找个时机干掉她。”

小舟在河面上起伏跌宕,根本无法正常瞄准射击,但是周保中还是见证了前面小舟上高俊风击毙铃木的一幕,暗暗敬佩孔夫人了不起。

于明智向警察们喊话:“警察弟兄们,我们是抗日救国军,我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在你们的队伍里有日本人,我们要打的是他们。”

“是一个娘们带的那些人吗?”

李延峰:“对,就是她!”

“他们全被你们的人打死了。”

“我们的张团长和你们的王司令都是朋友,我们还打什么呀。”

“对,我们不打了。”

叶烈娜坐上小舟,让人划到河中心,然后用俄语告诉对岸的同胞警察,“刚才有几个日本人想从这里进入苏联境内,被中国警察打死,希望这件事情就此罢了,不用再把它扩大化。”

警察头目问她:“你是怎么回事?你叫什么名字?”

叶烈娜回答:“我叫叶烈娜,受国际共产主义委派来了中国,还有我的丈夫是中国人,他就在对岸的人群里。”

警察头目笑了,“好吧,如果杀的是日本人,那也一定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的人已经不断向我国境内渗透,我们和他们虽有互不冒犯的协议,但是都在心照不宣,都在忙着发展自己的实力,中东铁路他们已经觊觎很久了,日本人侵略完中国,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们苏联,我看苏日早晚会有一战。”

叶烈娜笑了,“我们还是过好我们现在吧。我这里有一桶中国酿的烧酒。”叶烈娜从小舟中拎出一个木桶,一个苏联警察高兴地跳进水里抱了过去,叶烈娜在后面嘱咐:“少喝,它的劲头太大了。”

警察头目挥挥手“祝你好运,叶烈娜。”然后牵着狼狗,带着队伍离开。

翟天福在大家面前诡辩:“我不知道他们是日本人,他们只是告诉我这里有非法渡境者,上了他们的当,我自己险些死在这个日本娘们手里,实在是误会。”

周保中本着团结友好张治邦的原则,不好与他的人弄太僵了。于是走上前还是与翟天福握了握手,表示谅解。垂头丧气的翟天福带着他的人坐车离开。

周保中与每一位朝鲜族弟兄握手,“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代我向崔大当家问好,向金成伊队长问好。”

为了能将发报机安全送到目的地,最后商议决定,留下朝鲜族一个班的弟兄,全部骑上快马跟着孔夫人,负责在卡车后面压阵。

此时骑着一匹大白马的孔夫人,头扎红巾,身披金黄斗篷,腰间左右各挎着一把手枪,更显得英姿飒爽、气宇非凡。

一路还算顺利,卡车毕竟要比马行快一些,天黑时终于到了邱湾子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有一些亮意,大家还没有起来,就听到人喊马嘶,一伙马匪将客栈团团围住,有匪徒向天空放了两枪,叫嚣里面的人出来。

周保中命令大家别动,他不慌不忙从里面出来,向对面抱了抱拳,“哪位是大当家的?”

队列分开,闪出一匹高大健壮的枣红马,马上端坐一人,却不能看清面容,因为他的面部戴着红舌獠牙的面具,左手握枪,右手拿着一根紫红色的棍子。

周保中知道有些匪首不拿马鞭,而拿一根桃木棍子,也叫镇山木,只有大当家的才可以拥有它,它不仅是权力的象征,还可以用它逢凶化吉,另一个作用做进攻退守时的指挥棒。

马上匪首问道:“溜哪路?”

周保中答道:“回牡丹江交差。”

匪首:“哦,那就把杆子(枪)和货留下,人可以离开。”

周保中笑了笑,“那我们怎么回去交差呢?”

匪首慢条斯理但是字字带着杀气说道:“如果为了好交差,也可以帮你们放放血,这忙我还是能帮的。”

其他土匪咋咋呼呼道:“想放血,让我来,我最擅长。”

周保中背着手,哈哈笑道:“就凭你们?”

匪首回头带着嘲讽口气说道:“弟兄们,这个家伙还有点不服!”

“哈哈——”土匪一起喊道,“插了(杀了)他们!”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匪首举起手中棍子,“上!全插了他们。”

“啪”一枪,匪首手中的棍子被打飞,“啪啪”又连两枪,还没落地的手杖又被打成多节,匪徒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支人马已经来到匪首近前,枪嘴顶到了匪首的脑门子上,然后问道:“你看你这里能打出几节啊?”

匪首倒是很平静,问道:“好身手,敢问尊姓大名?”

“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梯子蔓——高,名金凤,别号——金蝴蝶。”

匪首很是惊讶,“你……你就是独闯宁安城杀死小鬼子,传说可以在城墙上飞的金蝴蝶——孔夫人!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其他土匪也放下枪,下了马,抱拳道:“蝴蝶夫人,早就听说您的大名,请饶恕我们的莽撞、眼拙,以为你们是给鬼子卖力的汉奸,确实不知道是蝴蝶夫人。”

匪首摘下面具,也抱拳道:“救国军的名声如雷贯耳,你们都是抗日英雄,多有冒犯,我李三麻子这厢有礼了。”

周保中走上前,“不知者不怪,不打不相识嘛。”

高俊凤告诉李林山:“这是我们救国军周保中参谋长。”

“失敬失敬!周长官,就冲你们打日本鬼子的好汉行为,今后有用我李三麻子之处,愿效犬马之劳。各位英雄刚才对不住了。”

周保中:“李大当家的,日本人侵入东北后,开始收买各支山头,已经有许多山王被收买过去,他们甘愿做日本人的奴才,开始唯日本人马首是瞻。而你还与日本人抗衡,实在是难能可贵。如果愿意,可以来我们救国军一起对抗日本侵略者。”

李三麻子:“我还有个人的难言之隐,实难从命,等日后有机会,我也许会考虑。”

周保中:“那好,人各有志,不好强求。”

李三麻子:“周长官,我有一事相问,你们的头领,不,是司令,是不是叫王德林?”

周保中点头称是。

李三麻子:“他有一个表妹让我帮助寻找他。”

“哦!”周保中、高俊凤都很惊讶。

于是李林山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俩,周保中、高俊凤又惊又喜,也有一些遗憾。

眼前人多嘴杂,周保中只得把李林山单独叫到一处,告诉他所说的王德林表妹其实就是王夫人,一下变成李林山惊讶不已。

周保中:“李大当家的,感谢你以前对王夫人的照顾,也感谢你给我们的信息,我们马上派人去哈尔滨寻找,如果你能得知王夫人下落,一定派人告诉我们,我们将感激不尽。”

李三麻子:“王夫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尽全力。”

周保中:“一定要偷偷进行,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李三麻子:“这我明白。后会有期!”

李三麻子又将面具带上,向周保中、高俊凤抱了抱拳,领着弟兄调转马头。继而人喊马嘶扬起烟尘离去。

作者手机号:13206868075


《民族英雄王德林》长篇节选

第二十章 再打宁安

叶宏君

教师会上,江藤正一抱怨:“宪兵队和警察局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要求每位中国老师都必须写出一份详细的个人资料,龟岗村一还特意给我打电话,警告我如果再是阻挠他们的工作,就按妨碍调查罪处置我。以我对各位老师的了解和对日中共荣理想目的的忠诚,我一直相信上次破坏纪念活动的,绝不可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这次宪兵队和警察局加大力度调查,我们还是给予一些配合,但是绝不能因为他们的调查而影响了我们正常的教学秩序。”

高俊凤从学校出来,后面拄着文明棍戴着圆眼镜片的老校长和日本的二校长也一同出来,两个人谈笑风生,路遇老师、学生恭敬地向他们敬礼,二人用微笑点头回敬。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见两位校长过来,一个人急忙下车为二人打开车门,大校长先被请让进去,随后二校长也抬步进去,关上门后,那个人才上车。“突突”几声,车子启动,慢慢转身打弯,离开。

高俊凤站到一座石拱桥上,手搭桥杆,望见隔岸江畔的细柳已经掉光了叶子,柔软的枝条在微风中舞摆着倩影,来来往往的人们迈着匆匆的脚步。

高俊凤十分惆怅,美髯公去开会,现在还没有回来;龟岗村一这次要细细审查学校里的每一个中国人,尽管组织帮助编制了很多材料,但是,假的终归是假的,百密必有一疏,组织上如果让自己撤离,自己又将去往何处呢?

她又想起在救国军队伍里的日子,她想到自己的大白马、想到从小跟随自己的铜铃、想到孔宪荣、想到叶烈娜,又有雨滴打在江面上和自己的身上,但是被一股股愁绪填满心田的高俊凤似乎没有感觉到,一把雨伞将宽广的天遮住,也把冰冷的秋雨挡住。

不知什么时候江藤正一来到她的身后,为她打起雨伞。

“下雨了,小心感冒!”但他这句话又担心高俊凤选择离开,急忙补充道:“秋天的雨,也许不会太大。雨天和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小桥上看风景,真是太浪漫啦!”

高俊凤看了看脸上难得一见笑意的江藤正一,也简单地笑了笑,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江藤正一:“‘秋风秋雨愁煞人’,一个人站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高俊凤:“一个人活在这样的世界上,哪里会没有心事的?只是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或重或轻罢了。”

江藤正一点点头,“是啊,你说的很对,这一年多来通过和你们中国人打交道,发现你们中国人尽管外表看也说也笑,可是你细细观察,这说这笑后面隐藏的却是重重心事,似乎都在害怕和担心未来的不确定性。我也确实看到中国人已经表现的十分无奈的恭顺,但还是被一些日本人鄙视和欺负,我很同情软弱的中国人,可我无能为力。不过,你不用担心……”

高俊凤很少见到江藤正一平时一向严肃的长眼睛里含满柔情,很是奇怪。

江藤正一:“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高雅的气质所折服,每天见不到你,都会觉得空落落的,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你,我一定要说服我的家人,希望他们答应我可以娶中国姑娘,然后让他们帮忙把你变成日本籍,这样你就安全了,我们生了孩子后,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任何人不敢看不起。”

高俊凤仰起头坚定地说道:“江藤主任,我不会答应你的。”

“为什么?”高俊凤的回答让江藤正一有些意外,在他的意识里,他想娶一个中国姑娘是经过多少回的心里挣扎和思想斗争,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因为他实在是太爱这个姑娘啦,他以为他的求爱会水到渠成,高俊凤会求之不得。

高俊凤:“因为我从来没想嫁给日本人。”

“为什么?”江藤正一惊讶问。

高俊凤:“不为什么,我心里喜欢的就是中国人。”

江藤正一:“高老师,我不是有种族歧视的意思,你知道日本人玩弄多少中国女人都可以,但是若娶了中国女人会遭到家族和国家的反对,会被认为玷污了大和民族的高级血统,我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和你在一起,当然以后会遇到许多艰难险阻,但是我会勇敢地去面对,因为能和你相守一辈子,这就心满意足了。”

“谢谢你的厚爱,但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说完,高俊凤离开小桥,头也不回。

江藤正一望着她离去在雨雾里的背影,手里空握着雨伞,木然地伫立于小桥上。

第二天上班时,由日本二校长主持开了一个临时会议,会上二校长表情悲痛,宣布了一个惊人消息,老校长昨晚病故。

犹如炸雷,会场所有人惊呆了,谁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昨天还看见和蔼的老校长很健康,只是和二校长去趟联队长下山章信家吃了一顿家宴,一个大活人今天就没有了?

高俊凤心里也有一些疑惑,“会不会是老校长被下山章信饭菜里下药毒死了?”

二校长悲戚说道:“作为同仁和下属,对老校长突然离世深表哀痛和遗憾,一会我将带领大家到老校长家,一是向老校长做最后告别,二是向老校长家属表示慰问——好了,散会!各自准备一下,一会在校门口集合。”

到了老校长家,发现屋内屋外全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队和伪警察把守。这更增加了高俊凤的怀疑。

上午9时,追悼会开始,伪县长致悼词:“谭震显先生,早年留学英国,建筑专业,为振兴本土教育,回国从教,自我满洲成立,双手拥护大东亚共荣,并为之日理万机,不辞辛苦,终积劳成疾,溘然仙逝,希望我等,团结一心,完成老先生之遗愿,开创我满洲国之宏图……”

按照当地风俗,所有来悼念的人需绕行老校长遗体一周,伪县长走在最前面,紧跟其后的是一脸严肃、一声不响的联队长下山章信。

高俊凤跟随绕行的队伍走到老校长头部时,她摘下帽子像是无意间一扬,盖在老校长面部的黄冥纸被轻轻掀动了一下。瞬间,高俊凤发现老校长面色青紫,鼻孔还有血迹,这更证实了高俊凤的怀疑。

夜里高俊凤来到老校长家,见到校长夫人,这也是一个知书达理、有着良好修养的妇女。对高俊凤夜晚还来慰问自己深表谢意。高俊凤向校长夫人劝慰一番后便提到校长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离世呢?

校长夫人一边用手帕擦拭泪水一边说道:“我也觉得太突然,到现在也不相信他真的死了,那晚回来时,他还喝了一杯茶,躺炕上没一会他就喊‘肚子疼!’当我喊出儿子准备将他送医院时,他鼻口出血就不行啦!我也在想,这会是什么病?医院那个日本医生给出的答复是脑出血,我也觉得蹊跷啊!”

高俊凤肯定了自己的推断,但是她想,让校长夫人知道真相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只会白上火,于是尽力安慰,让其节哀顺变。

这天校会公布新任校长,很出大家意外,并不是一致认为的日本二校长,还是一个做事谨慎、言听计从的中国人。先前也有很多人怀疑校长之死,认为日本人可能是为了消掉中国人的权力,特意除掉老校长,但现在看对日本人恭维有加的老校长和这个新任校长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日本人除掉老校长也就多此一举了,看起来老校长真的是病死的。

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除了高俊凤外已经没有中国人再怀疑这件事。

下班后,江藤正一又找了过来,说晚饭要和高俊凤一起出去吃。高俊凤原本想拒绝,但想到通过江藤正一可能会获得进一步的印证,于是她答应了。

见面时,高俊凤发现江藤正一情绪低落、面容憔悴,两盅酒下去才说话:“高老师,上次说话,多有对不起,以前我总以为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最高尚的民族,我常常为此骄傲,也正是这种骄傲,让我在你们中国人面前高高自大,可是到了中国经过这么多事情,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到愤慨和耻辱,像慈父一样的老校长,竟然……竟然……会死去!”

江藤正一仰头将酒盅里的酒喝干,摇着头似乎想把内心的痛苦彻底甩脱掉。

高俊凤将江藤正一的酒盅倒满,又抓过餐桌上备用的酒盅给自己倒满,碰撞一下,两个人各自干尽。

高俊凤:“是啊!那么听你们日本话的校长,还是被你们药死了。”

江藤正一睁大眼睛吃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二校长也在你面前发牢骚,说出了真相?”

高俊凤:“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是从老校长青紫的面色和鼻血看出来的,只是我不明白,一个已经甘愿做你们奴才的人,为什么还不放过?”

江藤正一:“甘愿做奴才?!高老师,或许你是真不懂,或许你和他一样,平静温顺的外表,其实内心深处有一颗不甘屈服的种子。”

江藤正一给自己倒满酒一口喝尽,站起来拉起高俊凤的手,“如果你想知道老校长死去原因,现在就跟我走,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答案。”

高俊凤跟着江藤正一来到了火车站,由于江藤正一的证件,没有人敢阻拦,两个人走楼梯,一直上到三楼,又从天窗爬到楼顶,江藤正一让高俊凤看看这火车站建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高俊凤看了一圈,向江藤正一摇了摇头。

江藤正一:“高老师你知道这个火车站是老校长设计的,老校长不但参与设计,为了保证设计质量,还主动提出必须让他参与施工,当时负责这项任务的联队长下山章信还夸他良心大大好。

火车站通车典礼时,你还记得我们学校所有师生都来了,敲着鼓、吹着唢呐,非常热闹,各地名流也来了,为了彰显中日亲善、大日本帝国对满洲国的文明扶持,那天还特地邀请了世界各国记者拍照报道。可是几天前,石原莞尔将军坐飞机来视察,才发现这个建筑的问题。

看着高俊凤仍是疑惑的样子,江藤正一继续说道:“二校长和我说时,我站在楼顶也没看出什么,当我顺着梯子爬上烟囱,再向下俯瞰,什么都明白了,简直不敢相信老校长会有这样的杰作——高老师,现在就让我告诉你答案……”

江藤正一发现高俊凤没在身边,她正沿着烟囱梯子向上攀爬,到了顶端,向下俯视,高俊凤的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因为在她面前出现了大大的“中国”二字。同时在高俊凤面前出现了老校长狡黠的微笑,高俊凤也笑了,尽管含着泪水。

江藤正一仰头看着高俊凤,他的表情也很复杂。

前线指挥部,吴义成、姚振山、周保中、史忠恒等人正在制定攻打宁安的计划。

参谋长周保中:“根据总指挥部指示,我们这次攻打宁安,主要是为了夺取城池,拔出我们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城内日本守兵较多,武器精良,他们的供给畅通,吉林十几架飞机随时可以增援,拔这颗钉子,困难很大。为了既能夺得城池,又能减少伤亡,最大限度地降低我们的损失,我们在宁安的北城放开一个口子,不要让鬼子困兽犹斗,这也正是兵书上说的‘围城必缺’的道理。”

大家点头,认为当前条件,这个办法最是可行性的办法。

周保中:“我带队攻打西城,吴司令打东城,姚旅长打南城,我们夜里偷袭,不要暴露队伍目标。在总攻前,史团长你的队伍先袭击城西北杨庄的火车站,带上一些好武器,动静弄得大一点,但要记住制造声势,却不冲锋,目的是引出宁安的鬼子出来增援,你再抽调一个营跟到后面,宁安打响后,要把这支队伍截住,至少要拖住敌人两个小时,否则就是剩下一个人也不许撤!”

史忠恒坚定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大家正在商讨时,鬼子的两架轰炸机又像往日一样在镜泊湖头顶上盘旋,因为上次在五虎林吃过亏,所以飞得很高。每天过来的飞机例行公事一样向下面扔掉两颗炸弹后转头就回去,狡猾的鬼子想用这种办法跟救国军打心理战,每天让你生活在恐惧中,渐渐的,大家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可是今天确实发生了大事,指挥部靠西两间屋子被炸塌,里面还在燃烧着烟火,大家围拢来相救。

有人报告:“里面两个发报员牺牲,发报机也有损坏。”

吴义成:“这可怎么办?现在关键时刻,我们正需要发报员和发报机。”

周保中:“不要着急,先派快马到刘万魁处,给总部发电报,让李延峰过来,并让他带一部备用发报机,如果我们这部实在修理不了,就用备用的。”

王德林接到电报,立刻叫来李延峰。

王德林:“李主任,吴司令那里的发报员已经牺牲,发报机也有所损坏,马上就要攻打宁安了,需要随时联系,你马上带一部发报机过去。”

李延峰:“是!”

王德林:“听说叶烈娜的病还没有好?”

李延峰:“是的,总是好不了几天又复发,拖拖拉拉怎么医治也不见太好效果,不知为什么。”

王德林:“我以前在境泊湖认识一个老郎中,这个人医术高明,能看各种疑难杂症,你这次顺道,不妨领着叶烈娜让那郎中看一看,没准能医治好。”

李延峰:“行,王司令,那我就领她一起去。”

19321011日,借着夜色,各路人马分别向指定的地点悄悄进发。

牡丹江的江岸开来一支队伍,前面的一下扎住脚步,后面的陆续跟了过来,人们望着结着冰碴的江面不知所措。吴义成骑着马过来,他一声不响在马的屁股拍了一下,大马挺起脖子毫不犹豫的踩着冰水径直前行。

后面的官兵不由分说,背起裤子和鞋,“扑通扑通”跳下江,冰凉刺骨的江水瞬间通遍全身,像是站在针板上,又像是捆在炮烙的火柱上,有些人咧嘴咝咝迈不开步,有些人回头想往岸上跑。这时,一个人高声喊道:“弟兄们,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这江水吗?”

说着,“扑通”跳到江水里,昂首挺胸向前迈进,官兵一看,这个白净文弱的青年正是吴义成的秘书陈翰章,顿时受到鼓舞,也都咬着牙关,迈着已经僵硬、麻木的腿艰难地前进。

终于征服了寒冷的冰水,到了岸上,战士们已经冻得顾不上擦干腿脚迫不及待地穿上裤子和鞋,有经验的吴义成明白必须让自己的战士活动起来,不然有人会终身站不起来,于是命令不许停下继续前进。

史忠恒按照约定,在宁安城西北火车站打响了第一枪,做出时时都可能要进攻的样子,火车站的鬼子和伪军慌了,急忙向宁安城打电话请求增援。宁安城里的鬼子看见天已经黑了,怕中了救国军的埋伏,不敢增援。史忠恒让包围圈再缩一缩,给鬼子的紧箍咒紧一紧。火车站的敌人果然慌了神,两次三番请求增援,说如若不然,救国军就会把他们全部吃掉。宁安城内的鬼子无奈只好派兵增援,过了一会,守卫西卡子门的伪军见城外飞来一支伪军队伍,拉开枪栓,高呼口令。

“山里红!”

伪军哨兵毫无防备,一边搬移路障一边问:“你们不是去火车站增援,怎么回来了?”

周保中回答:“皇军怕救国军用调虎离山计策,所以让我们快点回来守住西门。”

进到身边,救国军的枪口指对上伪军,“举起手来!”

“你们是……”

“我们是救国军,老实些!”说着下掉哨兵的枪械。

攻打东城的吴义成让士兵抬着云梯往前上,城上的鬼子很快发现,从女儿墙的枪眼里向下扫射,攻城的士兵死伤很多,吴义成让后面的掩护部队向鬼子射击,城内的榴弹炮“轰轰”炸向掩护部队,很多士兵被掀翻倒下。

鬼子城上的两盏探照灯忽然亮起,攻城的士兵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成了敌人的活靶子,危急时刻,掩护队伍里的王连长,啪啪两个点射,两盏探照灯顿时成了瞎子。又几个点射,鬼子射击口里的机枪变成哑巴。吴义成见状连声叫好,不料王连长被鬼子狙击手盯上,当他举枪再要射击时,“啪——”一颗子弹正打在他的额顶,王连长连哼都没来得及倒地牺牲。吴义成心疼的要命,火气猛然窜了上来,上衣一甩,光赤着上身,抱起一挺机枪,一边射击一边喊:“给我冲!”

救国军战士全都杀红了眼,不要命地冲了上来,怒吼的喊杀声震天动地,城头上的鬼子伪军吓得胆裂肝碎,救国军终于爬上城头,与鬼子、伪军展开了白刃战,鬼子伪军向后退缩,救国军步步紧逼。

城南的姚振山不知从哪里弄来两门土炮,姚振山让士兵将炸药装满土炮,点上药捻子,战士们立刻四下里掩住耳朵隐蔽,只听“呼通”,一声,一个土炮炸座,一个土炮湿榆木做的炮管炸裂,好在炮弹都打到对面的城墙上,城墙被轰开一个缺口,还震死几个鬼子。姚振山一挥手中的盒子炮,“杀呀!”带着队伍冲了上来。

三个方向的救国军都冲入城内,周保中因为穿着伪军服装,进来的容易,被发现的也晚。一直冲到伪县署,敌人才感觉不对劲,举枪射击,被周保中的队伍一顿横冲狂扫,吓得纷纷四下逃窜,哭爹喊娘,场面十分混乱。

救国军几路人马在城内混战一夜,占领了大半个城市,但是敌人几个坚固的堡垒还是未能拿下。天开始放亮,救国军的目标暴露,敌人开始反扑,双方在市中心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敌人前面用坦克或装甲车开道,后面跟着一队队鬼子和伪军。房顶上几个救国军,其中有一个机枪手,他们趴在一个有利位置正向敌人射击,敌人的装甲车横撞过来,推倒房墙,房顶上的救国军摔了下来,装甲车启动着“突突”的马达,无情地碾压过来……

救国军里的爆破队采用炸药包或是将多枚手榴弹捆成一束,投向这种铁家伙,掌握好时间的能把它炸停报废,很多时候扔过来的炸药包或是手榴弹都会从机身上滑落而不起作用,无奈很多勇敢战士采用拉响炸药包或是手榴弹扑向这可恶的家伙与它同归于尽。战斗打得十分惨烈,双方出现你出我进的无休止的拉锯状态。

负责阻击宁安城出来增援火车站敌人的史忠恒的第一营部队,战斗打得十分艰苦。宁安城里轰轰隆隆的枪炮声,一下让出来的鬼子警醒,立刻回身向宁安城撤退,这个营的全体指战员早就做好战斗准备,营长一声令下,密集的枪弹迎击过来,前面的鬼子倒下毙命,后面的鬼子被打退下去,鬼子改用炮兵轰炸。有经验的营长命令:“卧倒!”

“轰轰”鬼子的炮弹打了过来,被埋没在土层里的战士连拱带爬地钻了出来。炮弹一停,营长知道鬼子马上要进攻,急忙命令:“准备战斗!”

大家刚做好准备,敌人果然冲了过来,这回是伪军在前面,鬼子在后面。营长一声令下,前面的伪军被击毙,其他伪军吓得转身就跑,后面的鬼子冲来,呼喊伪军和他们一起冲,继续跑的被鬼子击毙,其他伪军只得跟着鬼子冲。战士们拼命还击,渐渐还击的枪声越来越少,战士们相继倒下,鬼子冲入到阵地,没有牺牲的官兵,插上枪刺,抡起大刀,与鬼子展开白刃战。当史忠恒消灭火车站的鬼子赶来时,眼前出现的是一营的全体官兵和敌人的尸体。史忠恒没有时间悲伤,告诉战士们继续追击,天亮了,五六架日军飞机过来,朝着史忠恒的队伍横扫过来,有很多战士倒下。史忠恒命令机枪手扫射,敌机才稍稍收敛猖狂,拔起机头升空逃窜。前面的敌人进城,还没来得及布阵阻击,史忠恒带着队伍已经杀进城来。双方又开始进行胶着的激战。

王德林突然得到一个惊人消息:吉东抗日护路军总司令丁超投敌,不但等于撤了保护救国军的屏障,还听说丁超为在鬼子面前将功补过,这次带着投降队伍跟随延吉、吉林的鬼子一起向宁安城杀来。原本是站在一个战壕抗击日本人的患难战友,却成了鬼子反咬自己人的帮凶忠犬,这如同在救国军后背插了一把尖刀。突然的变故让救国军措手不及,如果与敌人继续这样耗下去,鬼子大部队再到来,就有可能全军覆没,王德林电令部队撤出宁安城。

吴义成杀性正起,听说要撤退,坚决反对,“那次敦化的肥肉丢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丢。”

周保中只得向他陈述厉害,他才勉强答应,嘴里骂道:“丁超,我日你娘的,你竟敢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来欺负老子!”

吴义成向弟兄们命令:“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延吉、吉林的先头部队坐着军用卡车过来,将救国军围在城里。王德林命令梨树镇的孔宪荣带着队伍向宁安城火速增援,王德林又给五虎林的刘万魁发了一封电报,让他也火速增援。

刘万魁有点犯难,因为妻子朴金花刚刚生产,女儿还不足月,身体孱弱。朴金花笑着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不要管自己,赶紧带队伍去救自己的战友。

孔宪荣带着队伍要经过一个叫芙蓉镇的地方,鬼子也料到救国军增援必要经过此地,于是在这里用重兵把守,果然救国军要经过时,遭到疯狂拦截,救国军几次冲锋都没能成功。孔宪荣很是着急,救援部队如果不能及时赶到,城里的救国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叫来200名敢死队员,慷慨说道:“弟兄们!一会往上冲杀时,你们是九死一生,我孔宪荣一生最敬重的是英雄最痛恨的是孬种。你们的名字我已让人记录在救国军敢死队的花名册上,让后人永远记住你们的英名。兄弟我在这里发个誓。只要我孔宪荣尚存一口气,你们的家人我会永远照顾。”

全体队员齐喊:“誓死保卫国家!誓死跟着救国军!”

“好,上酒!”

勇士们举起酒碗,仰头喝干,再高高扬起酒碗重重摔下,随着“叭”“叭”声响,地上全是摔碎的碗片。

孔宪荣:“机枪掩护,勇士们,上!”

敢死队员赤裸上身,面涂五彩,后背鬼头大刀,前端冲锋枪冒着浓烟滚滚的炮火和密集的枪林弹雨,怒哄着向鬼子的阵地杀来……

(义勇军进行曲响起):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踏着战友的血迹继续冲杀,前仆后继,勇士们瞪起血红的眼睛杀上来,在这些暂时活着的躯体里,已经抱定自己正在变成死人,在死之前一定多拽几个鬼子成了他们倾尽全力的赌注,此时每个杀鬼子的勇士其实已经变成嗜血成性的疯子。鬼子已经习惯于将子弹和刺刀射入和刺入中国人时找到的疯狂快感,当他们今天也见识了战争把中国军人由人性逼成兽性,只对他们项上活动的脑袋感兴趣时,他们开始两股战栗,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对死亡的惊恐。鬼子终于抵挡不住,丢下工事逃跑,追上来的敢死队员挥舞着鬼头大刀像切菜一样剁下鬼子的脑袋。后继队伍赶上来,这些勇士已经全倒下,他们倾颓的高大身躯变成了祖国的峰岭,喷洒的热血变成了祖国的江河!

孔宪荣命令士兵将敢死队勇士们的遗体一个也不要丢下,集体埋葬在一个山丘处。孔宪荣亲自在木板做成的墓碑上书写:“中国敢死队勇士墓。”

官兵们敬礼默哀以表达对这些勇士们的景仰。

孔宪荣、刘万魁终于解救了城里被包围的救国军,孔宪荣、吴义成、周保中经过商议,决定一起撤向镜泊湖,刘万魁继续回到五虎林。

还没等刘万魁起身要回五虎林,传来一个可怕消息:依兰县的鬼子偷袭了五虎林,五虎林已经被鬼子占领。

所有人担起心来,刘万魁更是格外紧张。

由于汉奸出卖,鬼子得知五虎林的主力都随着刘万魁去攻打宁安城,五虎林只留下一个营的兵力,依兰县的鬼子得到消息后异常兴奋,派出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一个团的伪军前来攻打。驻守的一个营拼尽全力抵抗,怎奈敌众我寡,最后全部战死。

鬼子并没有罢手,继续展开惨无人道的杀戮,就连兵营里的手无寸铁的救生大夫、护士和伤病员也不放过,用枪打死或用枪刺刺死。

朴金花怀抱着婴儿逃到街巷中,一个人将她叫住:“刘夫人,快跟我来!”

朴金花见是一位农民,稍有些犹豫。那个人说道:“不认得我了?我是孔宪荣的弟弟孔宪光啊!几天前,我还给你们送过土豆子?”

朴金花猛然想起,于是跟了过来。孔宪光在自家柴火堆里扒拉两下,露出一个小篱笆门,“这是以前躲避土匪用的。”

朴金花进到里面,见是一个马架窝棚,“一会让我老婆和两个孩子也躲进来。”说完草草盖了一把,离开。

刚进屋来,回身关门,挎着洋刀的鬼子已经进来,汉奸刘八用手一指孔宪光,“他就是孔宪荣的亲弟弟!”

孔宪光一家人被带到镇东头砖窑空场,那里已经站满了被抓来的百姓。

汉奸刘八开始训话:“各位父老乡亲,我刘八,诸位也都认识,皇军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主要是让我告诉大家,日本人对我们中国是非常友好的,帮助我们建立满洲帝国,可是很多人不识时务还在与大日本帝国作对,大家也都看到五虎林的救国军已经被消灭。今后皇军要在各个村屯搞‘五训’教育,也就是见到外人要检查、报告;不准聚会;勿谈国事;要保护道路、桥梁;遇到可疑的人要帮助抓捕。以前与救国军有关系的人,皇军说了可以既往不咎,为表诚意,皇军想从此人开始。”说着用手拄的文明棍儿一指孔宪光,“我想很多人应该听说过他就是救国军副司令孔宪荣的弟弟。今天就让他表个态,脱离与哥哥的关系,皇军就不会杀他。”

孔宪光说道:“我就是一个种地的,除了知道种粮食,收粮食,其余什么也不知道,再说哥哥是哥哥,我是我,虽说是亲兄弟,但已经各走各的路了。”

鬼子队长听了孔宪光的回答,很不满意,“唰”抽出指挥刀架到孔宪光的脖子上,“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你的,必须在这里找出救国军的当官的,不然你就死啦死啦的。”

刘八也帮腔,“五虎林救国军里当官的你一定认识的不少,为表诚心,你就从这人群里为皇军指认一下吧!”

孔宪光:“我只认种地,虽然我哥哥是救国军的,可是我从来不与他们来往。”

刘八没好气地说道:“你说这话谁相信呐?”

看到孔宪光还在争辩,鬼子队长命令士兵将孔宪光的老婆孩子捆到三个木桩上,三个凶神恶煞般的鬼子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过来,做出随时准备刺杀的样子。

孔宪光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吓得哭号起来……

孔宪光扑通跪倒在地,“皇军,我真的不认识呀!”

鬼子队长不耐烦的欲挥手下令。

孔宪光:“我来认!”“我来认!”

上来两个鬼子拎起趴在地上哭泣的孔宪光,让他在人群中寻找,救国军指战员大都跟随刘万魁去攻打宁安,剩下的基本牺牲,另外孔宪光虽然和救国军打过几次交道,但是认识的人也有数,看了一圈,一个也没有找出来。鬼子队长认为孔宪光在捉弄他,气哼哼的又要下命令,无奈的孔宪光急忙再找一圈,还是没有所获。他看了看哭号的两个孩子,再看看一脸横肉已经面露杀机的鬼子队长。嗫嚅道:“跟我走吧,我领你们去找,这回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一会儿,朴金花身着白色长裙、蓝色短衣,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儿被鬼子押解过来,鬼子让她面向群众站好。

刘八告诉大家:“这就是五虎林救国军头子刘万魁的老婆,不过皇军说了,只要她在这里能保证从此与刘万魁断绝关系,并在这里高呼一句‘东亚共荣,皇军必胜’口号,就可以放了她。”

刘八吩咐朴金花可以按照他教的说。

然而抱着孩子的朴金花一言不发。

刘八一掌掴来,“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儿,如果不想死就赶紧说,别想指望你丈夫能救得了你!”

朴金花仰起头面对大家说道:“我爱我的丈夫,为他去死我也愿意,我支持他打鬼子,从没后悔过!”

刘八咬牙骂道:“臭娘们儿,给你活路你不要,偏要找死路一条。你如若不说,看到了吗……”

刘八向一处烧砖用的沙土堆一指,“你如果不说,就把你活埋在这些沙土下。”

刘八原以为能吓唬住,没想到朴金花抱着孩子向那个沙土堆走去,抱着嗷嗷哭泣的孩子坐下。残忍的鬼子拿起了铁锹,一锹一锹向朴金花身上掩埋,朴金花尽力护着怀里的婴儿……

(伴着舒缓的旋律)传来朴金花朝鲜语的歌曲,群众听着,潸然泪下。

女儿,我的宝贝

妈妈洗洗你胖胖的小手

一会妈妈要亲亲它

女儿,我的宝贝

妈妈洗洗你胖胖的脚丫

一会妈妈要亲亲它

女儿,女儿

我的宝贝

快把手给妈妈

妈妈要牵着它

一步,两步

迈着你的胖丫丫

我们一起找爸爸

作者手机号:13206868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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